鱼藻anu

惊澜翻鱼藻,頳霞照桑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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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幻】阿尔维亚的晨星(二)

黑色外壳的小型悬浮飞船检测到主人的生物信息自动降落下来,弗雷尔坐好之后设置了自动航行模式,很快便到达了一座位于郊外的庄园,机器人管家正恭敬地站立在门口迎接他的归来。

这座典雅精致的庄园是他父母留下的遗产,被他改造成了他的研究基地。如今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与几个负责机器仆人,显得十分冷清,空气中安静得几乎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但是他却喜欢这样,他认为机器人往往比人类更好,不会犯错,也不会提问,这使他能更加专注地投入他的研究。

他轻轻哼着歌走进屋内,厚重的门扉隔绝了屋外的阴冷,他将风衣脱掉丢给家政机器人,并穿上它递来的白大褂。

他的心情很好,这不可否认。他喜欢所有完美而强大的所在,欣赏暴风骤雨远胜过风和日丽,他认为那是大自然创造的神迹,有着摧枯拉朽的力量,任何人或事物都无法抗拒,并且越是狂暴,他的血液越是沸腾,这令他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无比兴奋。

他快步穿行过挂满油画的走廊,皮鞋踏在大理石地砖上,在宽阔的空间中泛起空洞的回音,他来到一间实验室的门前,扫描虹膜并确认生物信息之后,大门自动打开。

穿过一排浸泡着各种生物样本的玻璃罐和放有各色试剂的试管架,他走到一张实验桌前,戴上橡胶手套和护目镜,将培养皿中一块深褐色的虫族肌肉组织投入一杯淡绿色溶液,烧杯中顿时冒出密集的气泡和白烟,有一滴液体飞溅出来,把桌面溶解出了一个小坑。

他观察了一会儿,将护目镜摘下,在实验记录本上写下一行字,站起身看向旁边的恒温培养箱,里面正模拟着虫族子宫的气体构成以及温度湿度,正中放置着几颗硕大的虫卵,透过柔韧的黄色半透明卵膜,可以看到其中两个胚胎正在缓慢的蠕动。

如果有人知道他在委员会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试图培养虫族幼体,那么必将在整片大陆引发轩然大波。

但是他有恃无恐,不仅是因为只有他有权限进入这个实验室,整个房子都设置了超高级别的防御监测系统,一旦发现有不明生物试图闯入,不会来得及踏入一步便会被隐藏在屋外的高压粒子炮直接轰成尘埃。只要他乐意,没有任何人能成为他的研究过程中的阻碍。

确认没有异样后,他转身走向旁边的另一间实验室,锃亮的金属门清晰地映出他跳跃着火光的眼。他突然感到手脚燥热,如同血液都流到了肢体末端,不由自主地像是将要举行某种仪式般神经质地反复抚平身上白大褂的褶皱,随后伸手推开大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有昏暗的光从半开的悬窗渗透进来,轻盈的白色窗帘被风吹起遮挡住他的视线,窗帘落下后,依稀可以看到正中的解剖台上躺着一个人形生物。

他走上前去将窗户关上,回过头半眯起眼睛,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像狙击手挑选武器一样缓慢划过盘中整齐排列的刀刃。

反复的挑选后他拿起一柄纤薄锋利的手术刀,冰冷的刀柄稍稍降下他掌心的温度,他拿起棉布认真擦拭,又举起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仔细端详,以确保其上毫无灰尘,刀锋翻转间闪过雪白银光。他向前几步,将无影灯打开调整一下角度,让光线垂直照射其下一具赤裸女体。

唯一的光源下,她安静地躺在解剖台上,四肢匀净修长,笼罩在光下的皮肤白皙纤薄得近乎透明,可以清楚看到其下青色的血管脉络,金色的发丝灿烂得连恒河的金砂也无法比拟,披散在微微隆起的胸前,有几缕垂落至地面,皎洁如雪的脸颊上双眼紧闭,浓密纤长的睫毛覆盖在眼下,红润的嘴唇如同花朵一般,肢体柔软丰润,如果不是浑身冰冷,也没有心跳和呼吸,几乎会让人以为她还活着。

面对她袒露的肉体,令人生出的却不是欲望,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莫名敬仰,让人联想到传世画作中不可玷污的女神。

真是上天完美的造物。他发自内心地感叹。

她是他前去收集虫族尸体时的一个意外收获,地形复杂的狄克尼根一半雨林一半戈壁,雨水繁多的雨林区使得陨石碎屑冲击而成的陨石坑形成了许多小型湖泊,而她当时正躺在这样的一片湖水之中。

他之所以能够发现她,是因为他看偶然到水中散发出淡而莹润的幽光,他以为那是某种宝石或是发光生物,潜到水底却发现是一个女子。她浑身未着寸缕,身上爬满了水底植物的根须,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却仿佛从内而外散发着明月般圣洁的光华,长长的头发漂散在水中,犹如海妖塞壬。

他能确定她并不是人类,因为她的耳朵长而尖,两侧蝴蝶骨处有略微的隆起,突起处的皮肤上有淡红色的疤痕,似乎有什么曾经深深穿透皮肤。

是被斩去双翼的精灵吗?他认为不是,因为她的尾骨同样有类似的突起,似乎是尾巴曾经存在过的证明。况且生活在伊莱斯特的精灵来到遥远且危险的狄克尼根,这似乎也说不通。莫非是精灵和龙族的混血?虽然异种混血并不罕见,但这可真是个疯狂的念头,先不说巨大的体型差异,龙族也早已经灭亡了几百万年。

他无法通过目测确定她究竟是什么物种,他对于这个意外收获感到非常兴奋,于是他把她带回他的实验室准备进行研究。

此时他正握着手术刀慢条斯理地在她的身体上游走,从胸口一直到光洁的小腹,用欣赏艺术品般的眼神描摹着刀下的肌肤。

外面的风声变得更加狂乱,如同巨兽狰狞的咆哮,树枝沉重地敲打在窗棂,几乎要把玻璃震碎,骤雨即将来临。而他却轻缓地划动着刀刃,眼中闪烁着兴奋而狂热的光,仿佛一位艺术家正聆听着巴赫的组曲在思考一幅杰作该从何处落笔。

在他的认知中,就算有着顽强生命力的虫族都难以承受陨石撞击的强烈冲击波,而她却躺在陨石坑中却依然毫发无损,这并不合理,因此不能排除在其后溺水死亡的可能性。

那么就先从肺部开始吧。于是他这样想着,刀尖移动到她的胸膛之上,最终选好了一个角度,指尖开始微微用力下压,然而余光里却看到她垂在臀侧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

这微不可查的细小动作几乎不会被人捕捉到,但他却十分确信这并不是幻觉,他挑了下眉,放下手术刀,目光向上看向她的脸庞。

这一瞬间他的脑中闪过很多念头。活的,往往要比死的更好,但是也会更加麻烦,如果她有着与她柔弱身躯截然不符的强大力量的话,他也许需要考虑一下实验室的电磁防护罩是否足够结实。

当他思考要如何制服她时,突然间一道巨大的闪电从天而降,骇人的厉响劈开阴沉浓重的黄昏,极亮的光将整片天空照耀得通明。

只见一片白光中她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眼皮挣扎着向上抬起慢慢睁开,其下的一双眼眸竟是如同霜雪般的冰白。

她动了动僵硬的手臂,手掌撑在金属台面上缓缓坐起身,长发瀑布般滑落覆住整片后背,仿佛只是沉睡了一夜过后悠然转醒。

她冷漠地微微抬着下颌,面无表情,瞳孔空洞而没有焦距,眼眸中却有着倨傲和睥睨的神情,虽然浑身赤裸坐在冰冷的解剖台上,却仿若女王居高临下端坐王座之中正接受其下众人的朝拜。

她轻轻启唇,声音似从远方传来,冷涩之气扑面而来有如寒潭玄冰:

“谁在召唤我,吾之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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